重阳吃麻糍

在我们家乡河桥,没有哪个节日能像重阳这样利索的,家家户户只干一件事——打麻糍。

糯米是早就买来准备着的。也有讲究的人家,是自家种的,大概总觉得自家田地里的更香一点。小时候,一到九九重阳节前一天,祖母就开始忙开了,提前就把糯米泡着,差不多光景了就倒在小簸箕里沥干,然后就倒入木饭桶里准备下锅蒸熟。土灶是最方便蒸的,火要烧得旺,木饭桶需加一层土纱布再盖上盖子才好。至于什么时候蒸熟了,我猜是凭经验的,具体的也无从得知了。

蒸熟的糯米饭一掀盖,热气腾腾的,一股浓郁的米香弥漫着整个厨房,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甜味。石臼和木杵都早已洗净准备好。家里有个石臼就方便多了,当然重阳这两天家里也会变得很热闹,邻里隔壁的都会来借用。据祖父说,我家的这个石臼还是曾祖父花了大洋请一个手艺好的石匠现打的,也算是一个传家物件。祖母把糯米饭倒入石臼中,祖父用木杵朝不同方向轻轻碾压,待差不多结块了,便开始抡杵敲打。祖母则蹲在地上,祖父打一下,她便快速地转一下糯米团,一打一转,看似简单,却也是需要默契的配合,才会有恰到好处的节奏。一般家里打麻糍,都是男人抡木杵打,女人转糯米团,男人打累了歇一下,女人则把木杵头用温水洗一下,一根烟后,男人继续打,直到打成黏连一片的糊状,女人凭经验用手感判断麻糍成了。

糯米团已经摊在擀面板上,旁边脸盆里已经用芝麻粉拌糖准备好裹粉了。祖母把糯米团捋平捋薄,然后熟练地摘一个小团子往盆里轻轻一滚,好了,一个香甜诱人的麻糍新鲜出炉了!我早已猴急地站在旁边等着了,祖母早就给我备好了碗筷,第一个肯定夹给我,然后不忘交代一句:“慢慢吃,小口一点,别噎着。”已经来不及回答,筷子一夹,一口咬下去,热乎乎,软糯糯的,满嘴的香甜,真叫一个饱了口福!打麻糍的当日,基本是以麻糍为主食的,易饱,小时候几乎都是吃撑的,祖母一边担心着我吃坏肚子,一边又由着我吃了还吃。现在一想起,也颇觉得有趣。

麻糍的吃法还是多种的。刚刚做好,当然是趁热吃,也是最香的。也有吃冷麻糍的,我就吃过,一口下去,凉凉的,比之热麻糍硬了许多,香甜可口,反而不腻,倒是很爽口。前面两种都是当日少量裹粉的吃法。其他的都摘成不裹粉的白团,吃法是蒸和煎。蒸的吃法,我没有印象,好像没吃过。最妙的还是油煎,自家打的香喷喷的菜籽油入锅,麻糍放入后滋滋地冒声,待两面金黄便可出锅,烫口需小心食用,外面包着薄薄金黄一层,一小口,香香脆脆的;再一口,软软糯糯的。真是好吃!也可以蘸白糖吃,小碗里备一点白糖,蘸一下,吃一口,再蘸一下,又是一口,那时又是一种羡煞人的吃法!

每逢重阳,老家的附近一些村子也会举行一些麻糍节活动。在村里的广场搭起大台子,下面一桌桌坐满着村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,大家谈笑风生,好不开心。村干部和村里的年轻人忙前忙后,分碗、端盘、上菜,穿梭在桌席之间。台上请的是戏班子,唱的是越剧选段,大都是《五女拜寿》之类脍炙人口的唱段,柔婉细腻,极富江南水乡的灵秀之美。老人们一边吃着家常土菜,一边欣赏着越剧表演,有的听着听着就情不自禁地跟着哼了起来。“分麻糍啰!”随着一声洪亮的唱响声,一盘盘热腾腾的麻糍依次端上各桌。老人们纷纷举箸夹吃,软糯的麻糍入口化香,大家一边啧啧点头,一边在评论着今年麻糍的口感和手艺,其香浓浓,其乐融融,老人们脸上满是幸福和满足的笑容。

后来离乡读书、工作,每年重阳也会吃上一两块街边买的麻糍。但不知为什么,终究不如小时候家里打的那么香甜软糯,裹粉也没有小时候那般醇甜可口。

可是现在,又能到哪里找到那个地道的家乡味呢?

来源:【临安新闻网】   作者:程青华    信息发布:程玉兰   添加日期:2023-10-23   
 

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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